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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當她被展天義從地窖裏拉上來時,目光落在他的臉上,心裏不禁“咯噔”一下。
這不是那個冷臉捕頭嗎?我可真夠倒黴的,怎麽碰到他了?
展天義看時玥同樣覺得眼熟,好像在哪兒見過。
時玥的小心臟幾乎快提到嗓子眼兒了,不住默念,千萬別認出我,千萬別認出我……
幸虧時玥的臉上,落了一臉的灰黑,展天義又從未正面看過她,只有個側臉的印象,所以一時之間,沒想起來。
“抓你的是什麽人?”展天義將時玥從地窖拉起,問道。
時玥揉著胳膊避開眼神,心虛道:“我哪兒知道啊,只是搭個車,誰知道就上了賊車了呢。”
展天義打量時玥,再問,“你一個乞丐,身上又沒有錢,他們抓你幹什麽?”
喲,他難道沒看出我是女的?時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,暗自慶幸,“那我就更不知道了,或許想把我賣給有錢人家,當奴隸吧。……或許,他們打算殺了我,做人肉包子。”
“人肉包子?”展天義困惑的看著時玥。
“是啊,你沒聽說過,江湖中傳說,世間有一種黑店,是人肉包子鋪嗎?他們專門把活人殺了,然後用他們的肉,做成包子來賣。”時玥說得聲情並茂,一驚一乍,“聽說,用人肉做的包子,味道還不錯呢……”
展天義越聽越不像話,翻了一眼,只當她胡說八道,不屑道:“行了,以後自己小心點吧。”說罷,還刀入鞘,轉身走了。
“差爺慢走……”
時玥順嘴的一句,立刻引起展天義的懷疑,他警覺的回頭,“你怎麽知道我是衙門的人?”
時玥暗暗吞了口唾沫,言多必失啊,好在自己瞎話編的溜,急中生智道:“呵呵,剛才那位爺不是說他去‘拿’人嗎?不是差爺,怎麽會這麽說話呢,是不是?”
展天義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看她一個營養不良的小乞丐,說出大天去,也不像是殺人兇手,江洋大盜,便沒多想,轉身離開黑店。
時玥抹著胸口,終於松了口氣,“總算走……,誒?”她忽然意外的發現,自己右手上竟然多了一個錢袋。“這是什麽呀?”
打開一看,零零碎碎的,有好多銀子。
時玥把錢袋吊在眼前,一臉茫然,“這哪兒來的?”她回想剛才的情形,忽然間一個畫面閃過,這錢袋,不正是她剛才在與展天義說話時,伸手從他腰上摸來的嘛。
“吧嗒!”時玥一哆嗦,錢袋落地。她顫巍巍的伸出雙手,不可置信的盯著看,“哇,我真的成賊啦?”
……
時玥不敢在黑店裏逗留,連夜上路,摸黑走路,還好自己手上有個夜明指環,可以探路,在天亮的時候,終於摸下山,來到上河縣。
進了城門,上河縣的光景的確遠不及京城,店鋪蕭條,街上的人也不多,唯一比京城裏多的,就是乞丐。
時玥熬了一夜,累壞了,又不習慣在大街上睡覺,還好身上有銀子,便挑了一間客棧,走了進去。
客棧店小二一瞧是個乞丐,立刻擋住了時玥,雙手叉腰,橫眉立目的,“哎!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?趕緊出去!別臟了我的地方!……”
話音沒落,時玥將鼓鼓囊囊的錢袋吊在小二眼前,來回晃,一臉得意,“這是我能來的地方嗎?”
小二盯著那錢袋看,看這分量,足有五十兩啊,他當即變了臉,身子矮了半截,“能!能!呵呵,當然能了。小的剛才跟您說笑呢。呃……不知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?”
無論到哪兒,錢都是個好東西。
時玥抿嘴一笑,收了錢袋道:“先給我準備間客房,然後,把你們這兒好吃的好喝的,都給我上來。”
“好嘞。”
時玥進客房,小二給準備了洗臉水,在等飯菜的功夫,她坐在鏡子前,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臉,黑乎乎的,滿是灰。
難怪那個捕頭沒認出她是女的,這臉黑的,連人樣都看不出來了。
時玥洗了把臉,再照鏡子,不禁眉頭挑動,彎眉細目,唇粉齒白,皮膚白凈。“長相還不錯……,就是太瘦小了一點,正了八經的飛機場。嗯……不過,想想那個掌門師父瘦骨嶙峋的樣子,大概神偷都是這樣吧。”
時玥重新束起頭發,對著鏡子擠眉弄眼。經過之前路遇黑車黑店一件事,她深深的感悟到,一個女孩子,身處亂世,一定要學會自保,自保的第一法門,莫過於女扮男裝。可自己已經穿了一身乞丐服,還是會被人看出來,要想讓人看不出來,就一定得在五官上做手腳。
時玥在臉上鼓搗了半天,最後得出一個結論,在沒有化妝特技的前提下,要想扮男人扮的像,唯有對眉毛下手。
“短眉,粗眉,劍眉,……沒有眉!選哪個好呢?”時玥對著鏡子,糾結的選擇。“沒有眉毛,實再太可怕了。短眉毛……也不好看。劍眉……似乎也不是太像男人。”
想了半天,時玥決定弄一雙特號大粗眉。
007初試妙手
在眉毛上鼓搗了半天,時玥對著鏡子,這麽一看,“嗯!一對兒大黑眉,蠟筆小新也不過如此,這樣看著好多了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別人。”
正這時,房門“吱呀”開了,小二端了飯菜進來,時玥聞著香味兒回頭,“好香啊。”
小二一瞧時玥的倆大黑眉毛,怔了一下,隨後笑嘻嘻的道:“小哥的眉毛真是霸氣。”說著將飯菜擺下,“這些都是我們店裏的拿手菜,小哥慢用。”
說完,小二退了出去。
“小哥……”時玥默念這個稱呼,暗暗笑出了聲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睡了一天一夜,時玥終於恢覆了精神,收拾收拾出門逛街。她想看看此縣內有沒有商機,也學那些穿越前輩們,搞搞發明創造,做點這時期沒見過的奢侈品,或是當個大廚,做點兒古代人沒吃過的美食,從此發家致富。但是,經過一番查訪,時玥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。
街道兩旁處處是往外盤的店鋪,就算是開張的店,也大多蕭條,生意紅火的屈指可數。街上人來人往,富貴的少,貧苦的多,還有好些乞丐沿街乞討。
時玥默默嘆了一聲,看樣子世道不好,做生意怕是行不通啊。這裏的人連飯都吃不上,誰會買那些奇奇怪怪,沒有用的東西?至於美食……,那就更算了吧,人們只有在滿足了溫飽後,才有更高的追求。而這裏的人,怕是連吃飽都難,哪有閑情逸致花時間精力財力追求那些虛頭巴腦的的東西?
時玥一臉茫然,不知自己的前路該怎麽走。
“讓開讓開讓開!……”這時候,大路當中一個大胖子,挺著個肚子,好似一個錦球,滾滾而來,旁邊一個跟班,同樣五大三粗,狐假虎威的一邊沖路人喊,一邊小心的護著大胖子,那神情,好像一陣風能把這位胖爺吹走了似的。“爺,您慢著點兒,小心泥坑。”
時玥被胖子的人擠到路邊兒,癟癟嘴不憤道:“什麽人嘛,一個人占三個人的路,有沒有搞錯?”
雖是小聲嘀咕,旁邊一個中年人還是聽見了,壓聲道:“小乞丐,你還是小聲點兒吧,他你可得罪不起喲,小心禍從口出。”
“他是什麽人啊?”時玥問道。
“他是我們這上河縣裏的大財主,姓龍,人稱龍四爺,有錢有勢,誰要是得罪了他,那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咯。”
時玥斜著眼睛想了想,“上河縣裏還有有錢人嗎?我以為這裏都是窮人呢?”
那中年人一聽,苦笑道:“小兄弟,這世上,沒有富人就沒有窮人,沒有窮人哪兒來的富人?”
“好有哲理……”時玥默默感嘆。
* * *
“哎!你怎麽回事兒?誰讓你在我們家店門前擺攤啦?”街道盡頭,忽然傳來龍四爺的呵斥聲。
時玥順著聲音看過去,見那胖子龍四正站在一家當鋪門前,指著門旁邊一個蹲地上擺攤賣菜的老頭兒,大聲呼喝。
老頭兒仰視龍四,一臉無辜,看著旁邊的當鋪,“龍四爺,我沒在您店鋪門前擺呀……”
“屁話!這整條街都是我的店,你在這街上擺攤,就是占了擋了我家的店。”
“啊?”老頭兒一臉蒙。
龍四旁邊的跟班跟著橫道:“就是,你占我們家四爺的地方擺攤,交租金了嗎?”
“啊?”老頭兒急得差點兒眼淚掉下來,“擺攤 還要交租金啊?”
“那當然,這整條街都是我們龍四爺的,你在街上擺攤,當然要給租金。”跟班說時伸手在老頭兒面前,“拿來!”
老頭兒楞了楞,“啥?”
“錢呀!五錢銀子一天。”
“五錢?”老頭兒急了,“爺,我這一筐菜也值不了五錢呀。”
龍四臉上的肉狠狠的抽了抽,“沒錢就給我滾蛋!”
老頭兒沒法子,站起身要拿菜離開,那跟班一把從老頭兒身上把筐子扯下來,“人得走,菜留下,抵租金啦。”
“啊?”老頭兒嘆了一聲,知道自己也拗不過人家,看著菜,心疼的掉眼淚。
龍四收了一筐菜,得意洋洋的走了,跟班背著菜,屁顛屁顛的隨後跟著。
為富不仁,一筐菜也要搶。
時玥憤憤的盯著漸滾漸遠的龍胖子,再看那老頭兒,兀自在街上抹淚。
時玥擡起右手,仔細端詳了一會兒,誒?要不……我在這胖子身上試試伸手?
想到這兒,時玥眼珠一動,臉上露出狡黠的笑……
她快步跟著龍胖子,看他腰間掛著塊玉,但看不見錢袋,反正古代嘛,不是在袖子裏,就是在上衣裏。再看旁邊那跟班,身上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兒,但腰上鼓鼓的,銀子一定塞在裏面。
時玥哪兒會偷東西啊,她準備學著電視裏的樣子,去撞那龍胖子一下,就算偷不上別的,起碼掛在他腰上的玉牌,或許能一把扯下來。
嗯,連捕頭身上的錢袋我都能偷,何況一個普通人?
時玥打定了主意,一咬牙,眼睛直直盯著那玉牌,就朝龍胖子沖了過去。
“哎!你幹什麽?”時玥還沒到龍胖子身前,就被那跟班伸手攔住,大瞪著眼睛,一副要吃人的樣子。
時玥當機立斷,翻起白眼裝瞎,雙手在身前亂摸,“行行好吧,行行好吧……,可憐可憐我這個瞎子吧。”
原來是個瞎子,龍胖子回頭不屑的翻了一眼,跟班伸手將時玥推倒在地,狠狠的喝道:“瞎子就在家老實呆著,別出來找死!”
龍胖子帶著跟班,罵罵咧咧的走了。時玥長舒一口氣,“還好我聰明……,要不然東西沒偷到,肯定被……”
話說半句,時玥感覺手裏有東西,攤開手一瞧,左手是一個粗布錢袋,右手一個錦緞錢袋。
時玥楞了,這一定是那跟班和胖子的。
哇~,印象中我都沒靠近過那龍胖子啊,我怎麽做到的?
我的神呀!哈哈哈哈!簡直絕了。
時玥暗爽一番,趕緊把錢袋藏進懷裏,調頭就走,就怕那龍胖子發現回頭找她。
008誰的紅肚兜
得了手的時玥腦子裏一片混沌,直到再見到那賣菜的老頭兒。
老頭兒一個人還蹲那哭呢,好不容易種了點菜拿出來賣,家裏還等著賣菜錢回去開鍋呢,可這麽一下子就沒了,他都不知道怎麽回去跟家人交代。
看到老頭兒如此可憐,時玥腦子裏的混亂頓時消了。
管他是怎麽偷的?錢到手了就好。
想到這兒,她從懷裏將跟班的那個粗布錢袋掏出來,打開往裏看了一下,有些碎銀和銅板。時玥將裏邊的碎銀倒出一些,交給老頭兒。“別難過了,惡人自有惡人磨,您拿著這些銀子趕緊回家吧。”
老頭兒一看,這麽多的銀子,出自一個小乞丐之手,他有點兒不好意思接,“哎呀,這怎麽使得啊?”
“沒關系,沒關系,拿著吧。”時玥硬將銀子塞給老頭兒,轉身走了。
老頭兒激動得老淚縱橫,直看到時玥的背影消失不見,才拿著銀子離開了街市。
在縣城裏一路逛,一路摸著懷裏那三包銀錢,心裏五味雜陳,不知是喜悅還是忐忑。
回想方才,自己只是有想要劫那胖子的念頭,這錢袋就到手了,自己是怎麽出手的,連自己都不知道,難道說,我心裏想要什麽,就能到手什麽嗎?
那……我要是想偷別人的內衣,也能到手嗎?
心裏正想著,手上竟忽然感覺到一物,擡手一瞧,矮馬,誰的紅肚兜?
想什麽來什麽,這不是神偷,這是魔法師好嗎!
話說,這……誰的?
“嘿嘿……”
時玥正在神游,忽然聽見腳邊有憨笑聲,嚇得一哆嗦。低頭一瞧,一個黑不溜秋,一絲不掛的小豆丁正站在她身邊,挺著個圓滾滾的小肚腩,擡頭看著她手裏的肚兜傻笑,鼻子底下還掛了兩筒鼻涕。
時玥瞧這孩子也就兩歲大,看看手裏的肚兜,正合他尺碼,一臉蒙圈兒,“你的?”
小豆丁啃著指頭點頭,“嗯。”
我真是神偷……
時玥正準備把肚兜還給小豆丁,忽然間手上的肚兜就沒了,一個婦人急赤白臉的跑來,一把搶了肚兜,抱起豆丁就跑,一臉嫌棄的甩下一句話。“孩子的肚兜都搶!討嫌!”
時玥看著空空如也的手,再看那一陣風似的婦人,不禁感慨,“你才是神偷。”
逛了大半天,到了午時的時候,累了,時玥就近找了間面館去吃飯。
這次進面館,時玥為了少麻煩,直接捧著錢進去的。
要了碗面,幾個小菜,外帶一盤堅果蜜餞,然後,貓在角落裏吃。
吃到差不多該結賬的時候,時玥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,擡頭往店中一瞧,是展天義和他的手下楊勳。
時玥臉一沈,這可真是冤家路窄,山上相遇也就算了,城裏又遇上。……他們怎麽也來上河縣啦?
噝……
他該不會是來追查我的吧?
時玥的頭貓的更低了。
楊勳追捕了黑店老板娘之後,與展天義在上河縣匯合,並初步了解了發生在上河縣中幾起命案。
“頭兒,三起案件,死者皆是新婚夫婦,慘死於洞房之內。這樣看來,兇手會不會是出於報覆?”二人點了兩碗面,坐等時,楊勳壓聲與展天義道。
展天義想了一會兒,搖頭,“未必,若單純報覆,死者在出身背景經歷或是外形,應有相似之處,可這三起案件的死者,他們之間均無半點相似。”
“第一起命案,死者是崔縣丞家的二子成親,第二起命案,是酒樓的劉掌櫃,娶續弦,第三起命案,是城外獵戶侯俊娶妻。”楊勳口中默念,緊緊的皺著眉頭,“這其中有官吏,有買賣人,還有普通獵戶,有貧有富,確實找不到他們之間的聯系。”
“所以說,他們的死,只有一種可能。”展天義註視楊勳,“是劫財。”
此時,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上來了,兩個人連日趕路,昨天又熬了一夜,到剛才都一直在處理公務,肚子裏早已餓瘋,看見面狼吞虎咽的吃。
楊勳塞了一嘴的面,道:“若是劫財,劫崔縣丞和劉掌櫃也就算了,那獵戶家裏能有幾個錢?”
展天義吃了幾口面道:“可你忘了,吳縣令今日與咱們提起三起命案的時候,隨口提過一句,說獵戶侯俊的娘子在過門的時候,帶了一大箱嫁妝。”
“可那箱子裏,都是些粗布料子,皮毛什麽的,沒值錢玩意兒啊。”
“在箱子沒打開之前,誰知道裏面是什麽?”
楊勳聞言沈思,“你是說,歹徒很可能是看見那嫁妝箱子大,故而動了歹心?”
“以目前的線索來看,正是如此。”展天義道。
“若是為了財……,頭兒,你說會不會是千手神門的人幹的?”
展天義端碗把湯也喝了個幹凈,搖頭道:“手法不像,千手神門的人一向只盜財,不殺人。而這三起命案,殺人手法既狠且準,更像是殺手,或山賊強盜所為。”
楊勳皺眉,“若是山賊所為,那就更沒辦法追查啦。朝廷耗費多少兵力財力都沒辦法圍剿各地山賊,就咱們六扇門那點兒人手,怎麽可能?”
展天義托腮沈默片刻後,扯唇道:“山賊圍剿不歸咱們管,可是這個殺人犯,想抓他,也未必辦不到……,走吧,回縣衙。”
“哎等等,我得去趟茅廁。”楊勳捂著肚子急吼吼的跑後院去了。
時玥貓在角落裏,想走不敢走,怕到門口時讓人認出來,可又聽不見二人說話,此時見跑了一個,她覺得時機到了,準備趁機開溜。她低聲喊來夥計結賬,在交錢的時候,另一個夥計也被展天義叫了過去。
展天義一摸身上的錢袋,這才發現錢袋居然沒了。
那夥計瞧他這表情,頓時明白了,臉往下一沈,“怎麽?沒錢還敢出來混吃混喝啊?”
“不是,二位不要誤會,我是錢袋丟了,不過……”
“少找借口,要是沒錢,就報官!”
展天義一臉窘迫,滿臉通紅……
009抱大腿
這一幕正被時玥所見,暗自咬了嘴唇,哎呀,他的錢是我偷的,堂堂一個六扇門捕頭,吃飯沒錢付,太難堪了。
時玥朝身邊的夥計勾勾手,又塞了幾個銅錢給他,揚了揚下巴,“那個人的錢,我給他付了,別追究了。”
付了錢,時玥趁展天義被那夥計擋著,溜出了面館。
“我不會賒賬的,你放心……”
“少廢話!不賒賬就拿錢來!……”
“算了算了。”這時,另一個夥計過來,指著門口剛溜走的時玥,“不用收了,這桌的錢有人付了。”
展天義一怔,楊勳去了後院,誰會替他付賬呢?再說付賬就付賬,為什麽鬼鬼祟祟的?
展天義當即起身,拉住小二,“是何人替我付賬?”
“是個小乞丐。”
“乞丐?”展天義驀地想到前一夜救起的那一位,心下頓時起疑,拔腿追出面館。
時玥剛剛逃出險地,悠閑的晃食兒,忽然肩上一沈,回頭一看,嚇得魂兒差點兒沒了,這個陰魂不散的捕頭就在身後。
展天義一見是她,嘴角微微翹起,雖說昨晚天黑看不清,但大致的輪廓,他一眼就能辯出。“這麽巧?”
“呵呵呵呵呵……”時玥笑得直打嗝,“是啊是啊,有緣呀……”
展天義冷臉上,隱隱帶著幾分調笑,“為什麽要替我付賬?”
“呵,差爺,您這話說的……為什麽……”時玥眼珠一轉,“因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呀,要不是您,我就被那開黑店的做成包子啦。”
“就這麽簡單?”展天義說時順手在她胸口前一拉,錢袋被拉了出來,正是展天義的那個。
時玥一楞,暗自懊惱沒放好錢袋。
“這個是什麽?”展天義吊著錢袋在時玥眼前晃動。
“這個,這個是……”時玥向左右窺視一眼,此時不跑更待何時?“是你的,還你啦!”說罷撒腿就跑。
剛跑幾步,時玥就覺腳底下發虛,低頭一看,自己騰空了,跑了半天,只是原地捯飭腿。
展天義提著時玥的後脖領子,就像提著一只又蠢又萌的小奶貓,臉上的神色有幾分氣,又有幾分好笑,“你本事不小嘛,偷錢偷到我頭上啦?知道我是誰嗎?”
“你不就是捕快嗎?”
“那你還敢對我下手?”
“我……我也沒法子嘛。”時玥被人提在半空,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,害得她很尷尬,耷拉著半張眼皮,“差爺,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呀?”
展天義手一松,時玥重重的摔在地上,“哎呦……”一聲慘嚎,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感覺眼睛上濕濕的,時玥有了主意,猝不及防的抱住了展天義的大腿,這舉動,倒把這位六扇門大捕頭嚇了一跳。
時玥抱著大腿,嚎啕大哭,“差爺呀!你放了我吧!我從小就被人販子拐,拐了替他們偷東西,一天不偷,他們就打我,打得我遍體鱗傷,血肉模糊呀……”又一頓嚎。
周圍圍觀的百姓不禁搖頭,“唉,真可憐呀。”
大庭廣眾之下,身上忽然多了個抱大腿的,往他褲子上又擦鼻涕又擦淚,還使勁兒的嚎,展天義堂堂六扇門捕頭,名揚天下,何時被人當猴兒似的這麽圍觀,“你,你……你給我松手!”
“我不松手!”時玥堅決的一聲,接著哭,“挨打受罵也就算了,到我十歲的時候,就連拐我的人都死了,剩下我一個人,我不想偷東西,想靠自己的雙手自食其力。於是,我擺攤 賣菜,可是,卻被惡霸驅趕,還搶了我的菜(現學現賣)。我給有錢人當下人,可又被主子逼迫,非要我……”
時玥說時握緊了衣領一臉哀怨,哭的那叫一個淒淒慘慘戚戚,“我堂堂一個男子漢,怎麽能和他……?因為我不肯,那主人就百般刁難,折磨夠了,把我趕了出來。”
旁邊有人聽著更是紛紛搖頭,有些眼窩淺的,已經潸然落淚。“哎,這世上可憐人真是多。”
“後來,我走投無路,本想一死了之,可上吊的時候繩子斷了,服藥的時候,藥是假的,投河的時候,又因為水性太好,在河裏游了一個時辰楞沒死了。最後無奈,就當了乞丐。可是……,這年頭,乞丐不好當啊,我已經三天沒吃飯啦。”時玥說著又在展天義的褲子上狠狠抹了一把鼻涕,“捕頭……您就念在我是不得已的份上,放了我吧,你的錢袋也還了你啦。”
“你先松開手!”展天義拉著時玥的胳膊往起提,時玥就是不起來。
“這位爺,他也怪可憐的,既然錢都還了,就把他放了吧。”周圍的百姓紛紛替淚人似的時玥說情。
“是啊,看那身子瘦的,一看就是從小餓到大。”
“對呀對呀。”
時玥緊緊抱著這只結實的大腿,哭得更厲害了。
“你先起來,……先起來!”說了半天,拽了半天,時玥就像狗皮膏藥,無論怎樣就是不起來,展天義左右環視,人是越來越多,他只覺得丟人,急道:“我不追究啦!你趕緊給我起來!”
“不追究啦?”時玥一聽,立刻不哭了。擡起頭看著展天義,“真的?”
展天義背手低頭,看她一臉的鼻涕花,感覺自己這褲子是要不得了。“想我不追究,就趕緊從我腿上起開!”
話音一落,時玥一躍而起,用袖子抹了把臉,一指展天義手裏的錢袋,“錢袋還你了,我走啦!後會無期!”
時玥轉身就跑,眨眼的功夫沒影了。
“哎~!……”展天義舉著手,本想對她說教幾句,再給他些銀錢,可沒想這小子跑的忒快,只張了張嘴,人沒了。“跑得還真快。”
罷了!小小毛賊,下次別再讓我碰上你!
楊勳這時候從散開的人群中擠過來,指著滿臉淚痕的百姓,“頭兒,您怎麽在這兒呢?這些人……,什麽事兒啊?”
“沒事,抓了個小偷而已。”展天義掂了掂手裏的錢袋,與被偷時的分量相差無多,便揣進懷裏,“我們走。”
010黑吃黑的小子
逃離展天義的魔爪,時玥不禁感慨,老鼠不好當啊,尤其是當這種並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老鼠,更是心裏沒底。
……不過,話說回來,我跑步的速度,好像有所提升啊。
在經歷了驚險之後,時玥準備回客棧睡一會兒去,在走進客棧的時候,她腳下頓了一下,感覺身後好像有人跟著。她猛的回頭看,身後並沒有可疑之人。
難道是我的幻覺?
時玥往前走了幾步,再次突然回頭,確認沒人跟著之後,噠噠幾步跑上樓。
在睡覺前,她將龍胖子和他跟班的兩個錢袋,一個放在枕頭底下,一個塞進襪子裏,放的妥妥的之後,這才安穩的倒在床上睡著了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客房的門忽然開出一條縫,開門的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見。一個身著布衣,頭上束發,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的俊臉兒小夥子從門縫裏探進個腦袋,看見床上的時玥睡得好像死豬,便順著那門縫側身進來。
來到時玥床頭,小夥子先在她身上掃了一遍,然後就看見在枕頭下,有根拉繩露在外頭,小夥兒伸手輕輕一拉,半點動靜沒響,錢袋跟著掉了出來,小夥兒手腕一抖,錢袋到手,掂了掂,分量挺足,然後揣進懷裏,沖床上仍然熟睡的時玥一擠眼睛,“對不住啦兄弟,財不露白,下次一定要記住。”說罷,他轉身跑了。
門“嘎達”一聲關了,過了一會兒,時玥睜開眼睛,坐起來看一眼窗外已經黑沈的天空,從懷裏掏出幾錠銀子,在手裏一掂。“哼~!幸虧我早有準備。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深夜,展天義從衙門出來,回館驛休息。
脫去衣物,將腰上的錢袋取下,隨手扔於桌上,帶出一聲響。
隨著這聲響,展天義眉頭一動,這聲音不對,不像銀錢落桌的聲音。
展天義伸手將那錢袋拿起,打開一看,頓時氣得緊咬後牙,他隨手將裏邊的東西倒了一桌子,其中竟是些石頭塊和花生核桃。
展天義閉了眼睛,深深運氣,“這個狡猾的東西!別讓我再逮著你!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第二天一大早,時玥琢磨著要不要換個沒有展天義的地方生活,出門兒想雇輛馬車,走到半路,忽然發現腰間多出一只手來。時玥立刻警覺,伸手一抓,使勁一捏。
“哎呀呀呀呀……,好漢饒命,好漢饒命。”
時玥活捉一賊,正是昨晚上溜進她房裏偷錢袋的小賊。她認得出來,這小子長得還挺好看挺帥,就是一臉的潑皮相,大概是江湖上混久了的後遺癥。
時玥松開手,叉腰道:“你這家夥,昨晚上偷了一包花生核桃,討個彩頭也就罷了,還要來偷?你知道我是誰嗎?敢來偷我?”
那小子雖然比時玥高點兒,但也是個瘦猴兒,再加上時玥臉上一對非常霸氣的黑眉,並不敢與她當街叫板。面對時玥,委屈巴拉的,“我……再也不敢了,救兄弟念在咱們同是一道的份兒上,就饒了我吧。”
“你知道我們是一路的?”時玥怔了一下。
“嗯,那條子拿你的時候,我就在旁邊巷子裏,看見了。”
時玥這氣,“喝!年紀不大,胃口倒不小,黑吃黑呀。”
小賊五官擰著,“求兄弟把我當個屁,給放了吧。”
時玥翻了一眼,“拿你當屁,這倒不難,至於放了你嘛……,誰知道你還會不會有下次。”
“不會不會,絕對不會。”小賊的頭搖的好像撥浪鼓一樣,“我也看出來了,兄弟雖是年紀不大,可手上的活兒,比我厲害的多。”
“知道就好。”時玥斜眼打量小賊,見這小子雖然瘦了點兒,但再怎麽說也是個男的,力氣上比她占優勢,若是能收個聽話的小弟,是不是以後行走江湖會方便一點呢?想到這兒,她故作淡然道:“你叫什麽呀?跟誰手下混的?”
“我叫羅武,無門無派……”羅武哼哼唧唧道:“前兩天還想投奔千手神門來著,可是,還沒等籌夠盤纏,就聽說神門被條子給端了窩。”
時玥眨眨眼,“這麽說,你想進千手神門啦?”
“想進又能怎麽樣?現在連門派都沒了,還怎麽進?”
“那也未必。”時玥順嘴溜了一句。
羅武聞言一怔,看著時玥,上下打量,然後恍然間兩手狠狠一拍,“哎呀,我早就該想到了,有這樣伸手的,來頭一定不小,你是千手……”
“行了,千手神門已經被官府滅了,你就別多想了。”時玥見這小子一驚一乍的,回頭再在街上喊起來,惹了是非,於是打斷他,轉身跑了。
羅武好不容易看見同道高手,哪肯輕易放手,跟在時玥身後,一路尾隨,“兄弟,你叫什麽呀?你是不是神門的人啊?”
“我不是!”
“你一定是,你就告訴我吧……”
被羅武這小子煩的厲害了,時玥猛的回頭,逼視著他,“我可警告你,別再跟著我,不然,我就報官。”
這警告,還真管用,羅武再也不跟著她了。
時玥也不知是什麽心情,本來想收個小弟,可是無奈自己身份見不得光,若羅武說謊,其實是那捕頭派來套她話的,那她豈不是自投羅網?
時玥在外面晃了一圈兒,打聽了雇傭馬車的價格,又置辦了衣物,食物和生活用品,順便還買了點蒙汗藥,用以防身,打算次日清早出發,換個沒有那煩人捕頭的小地方過安定生活。
這天,時玥睡得很早,趕路是要養足精神的。可睡到剛剛宵禁的時辰,她再次聽到門上異動,自從她穿越以來,自己伸手敏捷,跑步飛快,就連聽力也比從前強了不止十倍百倍,只要不是太困,夜裏有點兒聲兒,她就能醒。
時玥剛起身,羅武便從門縫裏溜了進來。進來看見時玥已翻身下地,他並沒有意外,輕輕關了房門,一臉討好地來到時玥面前。
011掌門神通
看著這小子一臉壞笑,時玥滿臉狐疑,“你怎麽又來啦?你要幹什麽?”
羅武嬉皮笑臉道:“兄弟,我知道白天你不肯答應帶我進神門,是怕路上人多眼雜,聽了去。現在,夜黑風高,門窗緊閉,絕對不會有人聽見的。”
聞言,時玥才明白他的用意,翻了個白眼,“去去去去!一邊去!什麽亂七八糟的?你趕緊離開,要不然,我可喊人啦!”
“你真不是嗎?”
“當然不是,都跟你說過了,千手神門已經被滅了。”時玥不耐煩的背過身去。
羅武原本興奮的臉上,頓時沒了神采,默默耷拉了頭,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,卻見床鋪上,被褥下,隱隱透出些許亮光。光色雖微,可在這沒點燈的屋子裏,還是會被人發現。
時玥順著他的眼神回頭,一眼看見了那個光點,立刻撲了過去,雙手緊緊捂住。
這戒指真麻煩,塞在被褥下都能被發現。
羅武眼珠一動,眉頭頓時擰到了一起,兩步跑到床前,伸手到被褥下,硬從裏面將那綠指環從時玥的指頭縫裏摳出來。
“你快還給我!”時玥想把指環搶回來,可被羅武閃身躲開。
羅武將指環舉在眼前端詳半晌,眼睛越睜越大。“這,這……這不是千手神門,傳說中的掌門指環?”
“不是!”時玥當即否認。
“這就是!我雖然沒見過,但是,凡同道中人都知道,千手神門的掌門指環,是萬中無一,世間僅有。它通體翠綠似玉非玉,白日與玉石無異,夜裏卻光亮無比。這一定就是千手神門的掌門指環。”羅武握著指環,忽然怒視時玥。
看這表情,充滿殺氣,這個場面出乎了時玥的意料。
他為什麽這麽看著我?
沒等她想明白,羅武,忽的朝她撲了過來,將她壓倒在地,雙手勒住她的脖子,呲牙咧嘴地質問,“說!你是不是把掌門給殺啦?!”
忽然被人勒住了脖子,這力道不大,可羅武此舉沒把她掐死,卻差點兒把她嚇死。她拼命與羅武抵抗,雙腿擡起,在他小腹的位置卯足了力氣踢下去,羅武被狠狠踢翻在地。
時玥雙手撐起身子,氣哼哼的瞪著羅武,喘著粗氣,“你神經病啊你!咳咳咳……,快被你掐死了。”
羅武捂著肚子,還是一臉殺氣,“你殺了我最最崇拜的掌門,我跟你拼命!”
說時羅武又要往上撲,時玥情急,大聲呼道:“我就是掌門!”
羅武半撅著屁股,僵住了,看著時玥滿眼不可置信,“你,你是掌門?”
時玥站起身,挺直了腰桿,“正是。”
羅武摳了摳後腦勺,“這怎麽可能,千手神門的掌門,怎麽會這麽年輕?”
時玥拍打胸口,坐到床上,“哎,是老掌門在六扇門去圍剿之時,將掌門指環傳給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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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不是那個冷臉捕頭嗎?我可真夠倒黴的,怎麽碰到他了?
展天義看時玥同樣覺得眼熟,好像在哪兒見過。
時玥的小心臟幾乎快提到嗓子眼兒了,不住默念,千萬別認出我,千萬別認出我……
幸虧時玥的臉上,落了一臉的灰黑,展天義又從未正面看過她,只有個側臉的印象,所以一時之間,沒想起來。
“抓你的是什麽人?”展天義將時玥從地窖拉起,問道。
時玥揉著胳膊避開眼神,心虛道:“我哪兒知道啊,只是搭個車,誰知道就上了賊車了呢。”
展天義打量時玥,再問,“你一個乞丐,身上又沒有錢,他們抓你幹什麽?”
喲,他難道沒看出我是女的?時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,暗自慶幸,“那我就更不知道了,或許想把我賣給有錢人家,當奴隸吧。……或許,他們打算殺了我,做人肉包子。”
“人肉包子?”展天義困惑的看著時玥。
“是啊,你沒聽說過,江湖中傳說,世間有一種黑店,是人肉包子鋪嗎?他們專門把活人殺了,然後用他們的肉,做成包子來賣。”時玥說得聲情並茂,一驚一乍,“聽說,用人肉做的包子,味道還不錯呢……”
展天義越聽越不像話,翻了一眼,只當她胡說八道,不屑道:“行了,以後自己小心點吧。”說罷,還刀入鞘,轉身走了。
“差爺慢走……”
時玥順嘴的一句,立刻引起展天義的懷疑,他警覺的回頭,“你怎麽知道我是衙門的人?”
時玥暗暗吞了口唾沫,言多必失啊,好在自己瞎話編的溜,急中生智道:“呵呵,剛才那位爺不是說他去‘拿’人嗎?不是差爺,怎麽會這麽說話呢,是不是?”
展天義盯著她看了一會兒,看她一個營養不良的小乞丐,說出大天去,也不像是殺人兇手,江洋大盜,便沒多想,轉身離開黑店。
時玥抹著胸口,終於松了口氣,“總算走……,誒?”她忽然意外的發現,自己右手上竟然多了一個錢袋。“這是什麽呀?”
打開一看,零零碎碎的,有好多銀子。
時玥把錢袋吊在眼前,一臉茫然,“這哪兒來的?”她回想剛才的情形,忽然間一個畫面閃過,這錢袋,不正是她剛才在與展天義說話時,伸手從他腰上摸來的嘛。
“吧嗒!”時玥一哆嗦,錢袋落地。她顫巍巍的伸出雙手,不可置信的盯著看,“哇,我真的成賊啦?”
……
時玥不敢在黑店裏逗留,連夜上路,摸黑走路,還好自己手上有個夜明指環,可以探路,在天亮的時候,終於摸下山,來到上河縣。
進了城門,上河縣的光景的確遠不及京城,店鋪蕭條,街上的人也不多,唯一比京城裏多的,就是乞丐。
時玥熬了一夜,累壞了,又不習慣在大街上睡覺,還好身上有銀子,便挑了一間客棧,走了進去。
客棧店小二一瞧是個乞丐,立刻擋住了時玥,雙手叉腰,橫眉立目的,“哎!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?趕緊出去!別臟了我的地方!……”
話音沒落,時玥將鼓鼓囊囊的錢袋吊在小二眼前,來回晃,一臉得意,“這是我能來的地方嗎?”
小二盯著那錢袋看,看這分量,足有五十兩啊,他當即變了臉,身子矮了半截,“能!能!呵呵,當然能了。小的剛才跟您說笑呢。呃……不知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?”
無論到哪兒,錢都是個好東西。
時玥抿嘴一笑,收了錢袋道:“先給我準備間客房,然後,把你們這兒好吃的好喝的,都給我上來。”
“好嘞。”
時玥進客房,小二給準備了洗臉水,在等飯菜的功夫,她坐在鏡子前,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臉,黑乎乎的,滿是灰。
難怪那個捕頭沒認出她是女的,這臉黑的,連人樣都看不出來了。
時玥洗了把臉,再照鏡子,不禁眉頭挑動,彎眉細目,唇粉齒白,皮膚白凈。“長相還不錯……,就是太瘦小了一點,正了八經的飛機場。嗯……不過,想想那個掌門師父瘦骨嶙峋的樣子,大概神偷都是這樣吧。”
時玥重新束起頭發,對著鏡子擠眉弄眼。經過之前路遇黑車黑店一件事,她深深的感悟到,一個女孩子,身處亂世,一定要學會自保,自保的第一法門,莫過於女扮男裝。可自己已經穿了一身乞丐服,還是會被人看出來,要想讓人看不出來,就一定得在五官上做手腳。
時玥在臉上鼓搗了半天,最後得出一個結論,在沒有化妝特技的前提下,要想扮男人扮的像,唯有對眉毛下手。
“短眉,粗眉,劍眉,……沒有眉!選哪個好呢?”時玥對著鏡子,糾結的選擇。“沒有眉毛,實再太可怕了。短眉毛……也不好看。劍眉……似乎也不是太像男人。”
想了半天,時玥決定弄一雙特號大粗眉。
007初試妙手
在眉毛上鼓搗了半天,時玥對著鏡子,這麽一看,“嗯!一對兒大黑眉,蠟筆小新也不過如此,這樣看著好多了。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騙過別人。”
正這時,房門“吱呀”開了,小二端了飯菜進來,時玥聞著香味兒回頭,“好香啊。”
小二一瞧時玥的倆大黑眉毛,怔了一下,隨後笑嘻嘻的道:“小哥的眉毛真是霸氣。”說著將飯菜擺下,“這些都是我們店裏的拿手菜,小哥慢用。”
說完,小二退了出去。
“小哥……”時玥默念這個稱呼,暗暗笑出了聲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睡了一天一夜,時玥終於恢覆了精神,收拾收拾出門逛街。她想看看此縣內有沒有商機,也學那些穿越前輩們,搞搞發明創造,做點這時期沒見過的奢侈品,或是當個大廚,做點兒古代人沒吃過的美食,從此發家致富。但是,經過一番查訪,時玥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。
街道兩旁處處是往外盤的店鋪,就算是開張的店,也大多蕭條,生意紅火的屈指可數。街上人來人往,富貴的少,貧苦的多,還有好些乞丐沿街乞討。
時玥默默嘆了一聲,看樣子世道不好,做生意怕是行不通啊。這裏的人連飯都吃不上,誰會買那些奇奇怪怪,沒有用的東西?至於美食……,那就更算了吧,人們只有在滿足了溫飽後,才有更高的追求。而這裏的人,怕是連吃飽都難,哪有閑情逸致花時間精力財力追求那些虛頭巴腦的的東西?
時玥一臉茫然,不知自己的前路該怎麽走。
“讓開讓開讓開!……”這時候,大路當中一個大胖子,挺著個肚子,好似一個錦球,滾滾而來,旁邊一個跟班,同樣五大三粗,狐假虎威的一邊沖路人喊,一邊小心的護著大胖子,那神情,好像一陣風能把這位胖爺吹走了似的。“爺,您慢著點兒,小心泥坑。”
時玥被胖子的人擠到路邊兒,癟癟嘴不憤道:“什麽人嘛,一個人占三個人的路,有沒有搞錯?”
雖是小聲嘀咕,旁邊一個中年人還是聽見了,壓聲道:“小乞丐,你還是小聲點兒吧,他你可得罪不起喲,小心禍從口出。”
“他是什麽人啊?”時玥問道。
“他是我們這上河縣裏的大財主,姓龍,人稱龍四爺,有錢有勢,誰要是得罪了他,那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咯。”
時玥斜著眼睛想了想,“上河縣裏還有有錢人嗎?我以為這裏都是窮人呢?”
那中年人一聽,苦笑道:“小兄弟,這世上,沒有富人就沒有窮人,沒有窮人哪兒來的富人?”
“好有哲理……”時玥默默感嘆。
* * *
“哎!你怎麽回事兒?誰讓你在我們家店門前擺攤啦?”街道盡頭,忽然傳來龍四爺的呵斥聲。
時玥順著聲音看過去,見那胖子龍四正站在一家當鋪門前,指著門旁邊一個蹲地上擺攤賣菜的老頭兒,大聲呼喝。
老頭兒仰視龍四,一臉無辜,看著旁邊的當鋪,“龍四爺,我沒在您店鋪門前擺呀……”
“屁話!這整條街都是我的店,你在這街上擺攤,就是占了擋了我家的店。”
“啊?”老頭兒一臉蒙。
龍四旁邊的跟班跟著橫道:“就是,你占我們家四爺的地方擺攤,交租金了嗎?”
“啊?”老頭兒急得差點兒眼淚掉下來,“擺攤 還要交租金啊?”
“那當然,這整條街都是我們龍四爺的,你在街上擺攤,當然要給租金。”跟班說時伸手在老頭兒面前,“拿來!”
老頭兒楞了楞,“啥?”
“錢呀!五錢銀子一天。”
“五錢?”老頭兒急了,“爺,我這一筐菜也值不了五錢呀。”
龍四臉上的肉狠狠的抽了抽,“沒錢就給我滾蛋!”
老頭兒沒法子,站起身要拿菜離開,那跟班一把從老頭兒身上把筐子扯下來,“人得走,菜留下,抵租金啦。”
“啊?”老頭兒嘆了一聲,知道自己也拗不過人家,看著菜,心疼的掉眼淚。
龍四收了一筐菜,得意洋洋的走了,跟班背著菜,屁顛屁顛的隨後跟著。
為富不仁,一筐菜也要搶。
時玥憤憤的盯著漸滾漸遠的龍胖子,再看那老頭兒,兀自在街上抹淚。
時玥擡起右手,仔細端詳了一會兒,誒?要不……我在這胖子身上試試伸手?
想到這兒,時玥眼珠一動,臉上露出狡黠的笑……
她快步跟著龍胖子,看他腰間掛著塊玉,但看不見錢袋,反正古代嘛,不是在袖子裏,就是在上衣裏。再看旁邊那跟班,身上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兒,但腰上鼓鼓的,銀子一定塞在裏面。
時玥哪兒會偷東西啊,她準備學著電視裏的樣子,去撞那龍胖子一下,就算偷不上別的,起碼掛在他腰上的玉牌,或許能一把扯下來。
嗯,連捕頭身上的錢袋我都能偷,何況一個普通人?
時玥打定了主意,一咬牙,眼睛直直盯著那玉牌,就朝龍胖子沖了過去。
“哎!你幹什麽?”時玥還沒到龍胖子身前,就被那跟班伸手攔住,大瞪著眼睛,一副要吃人的樣子。
時玥當機立斷,翻起白眼裝瞎,雙手在身前亂摸,“行行好吧,行行好吧……,可憐可憐我這個瞎子吧。”
原來是個瞎子,龍胖子回頭不屑的翻了一眼,跟班伸手將時玥推倒在地,狠狠的喝道:“瞎子就在家老實呆著,別出來找死!”
龍胖子帶著跟班,罵罵咧咧的走了。時玥長舒一口氣,“還好我聰明……,要不然東西沒偷到,肯定被……”
話說半句,時玥感覺手裏有東西,攤開手一瞧,左手是一個粗布錢袋,右手一個錦緞錢袋。
時玥楞了,這一定是那跟班和胖子的。
哇~,印象中我都沒靠近過那龍胖子啊,我怎麽做到的?
我的神呀!哈哈哈哈!簡直絕了。
時玥暗爽一番,趕緊把錢袋藏進懷裏,調頭就走,就怕那龍胖子發現回頭找她。
008誰的紅肚兜
得了手的時玥腦子裏一片混沌,直到再見到那賣菜的老頭兒。
老頭兒一個人還蹲那哭呢,好不容易種了點菜拿出來賣,家裏還等著賣菜錢回去開鍋呢,可這麽一下子就沒了,他都不知道怎麽回去跟家人交代。
看到老頭兒如此可憐,時玥腦子裏的混亂頓時消了。
管他是怎麽偷的?錢到手了就好。
想到這兒,她從懷裏將跟班的那個粗布錢袋掏出來,打開往裏看了一下,有些碎銀和銅板。時玥將裏邊的碎銀倒出一些,交給老頭兒。“別難過了,惡人自有惡人磨,您拿著這些銀子趕緊回家吧。”
老頭兒一看,這麽多的銀子,出自一個小乞丐之手,他有點兒不好意思接,“哎呀,這怎麽使得啊?”
“沒關系,沒關系,拿著吧。”時玥硬將銀子塞給老頭兒,轉身走了。
老頭兒激動得老淚縱橫,直看到時玥的背影消失不見,才拿著銀子離開了街市。
在縣城裏一路逛,一路摸著懷裏那三包銀錢,心裏五味雜陳,不知是喜悅還是忐忑。
回想方才,自己只是有想要劫那胖子的念頭,這錢袋就到手了,自己是怎麽出手的,連自己都不知道,難道說,我心裏想要什麽,就能到手什麽嗎?
那……我要是想偷別人的內衣,也能到手嗎?
心裏正想著,手上竟忽然感覺到一物,擡手一瞧,矮馬,誰的紅肚兜?
想什麽來什麽,這不是神偷,這是魔法師好嗎!
話說,這……誰的?
“嘿嘿……”
時玥正在神游,忽然聽見腳邊有憨笑聲,嚇得一哆嗦。低頭一瞧,一個黑不溜秋,一絲不掛的小豆丁正站在她身邊,挺著個圓滾滾的小肚腩,擡頭看著她手裏的肚兜傻笑,鼻子底下還掛了兩筒鼻涕。
時玥瞧這孩子也就兩歲大,看看手裏的肚兜,正合他尺碼,一臉蒙圈兒,“你的?”
小豆丁啃著指頭點頭,“嗯。”
我真是神偷……
時玥正準備把肚兜還給小豆丁,忽然間手上的肚兜就沒了,一個婦人急赤白臉的跑來,一把搶了肚兜,抱起豆丁就跑,一臉嫌棄的甩下一句話。“孩子的肚兜都搶!討嫌!”
時玥看著空空如也的手,再看那一陣風似的婦人,不禁感慨,“你才是神偷。”
逛了大半天,到了午時的時候,累了,時玥就近找了間面館去吃飯。
這次進面館,時玥為了少麻煩,直接捧著錢進去的。
要了碗面,幾個小菜,外帶一盤堅果蜜餞,然後,貓在角落裏吃。
吃到差不多該結賬的時候,時玥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,擡頭往店中一瞧,是展天義和他的手下楊勳。
時玥臉一沈,這可真是冤家路窄,山上相遇也就算了,城裏又遇上。……他們怎麽也來上河縣啦?
噝……
他該不會是來追查我的吧?
時玥的頭貓的更低了。
楊勳追捕了黑店老板娘之後,與展天義在上河縣匯合,並初步了解了發生在上河縣中幾起命案。
“頭兒,三起案件,死者皆是新婚夫婦,慘死於洞房之內。這樣看來,兇手會不會是出於報覆?”二人點了兩碗面,坐等時,楊勳壓聲與展天義道。
展天義想了一會兒,搖頭,“未必,若單純報覆,死者在出身背景經歷或是外形,應有相似之處,可這三起案件的死者,他們之間均無半點相似。”
“第一起命案,死者是崔縣丞家的二子成親,第二起命案,是酒樓的劉掌櫃,娶續弦,第三起命案,是城外獵戶侯俊娶妻。”楊勳口中默念,緊緊的皺著眉頭,“這其中有官吏,有買賣人,還有普通獵戶,有貧有富,確實找不到他們之間的聯系。”
“所以說,他們的死,只有一種可能。”展天義註視楊勳,“是劫財。”
此時,熱氣騰騰的面條端上來了,兩個人連日趕路,昨天又熬了一夜,到剛才都一直在處理公務,肚子裏早已餓瘋,看見面狼吞虎咽的吃。
楊勳塞了一嘴的面,道:“若是劫財,劫崔縣丞和劉掌櫃也就算了,那獵戶家裏能有幾個錢?”
展天義吃了幾口面道:“可你忘了,吳縣令今日與咱們提起三起命案的時候,隨口提過一句,說獵戶侯俊的娘子在過門的時候,帶了一大箱嫁妝。”
“可那箱子裏,都是些粗布料子,皮毛什麽的,沒值錢玩意兒啊。”
“在箱子沒打開之前,誰知道裏面是什麽?”
楊勳聞言沈思,“你是說,歹徒很可能是看見那嫁妝箱子大,故而動了歹心?”
“以目前的線索來看,正是如此。”展天義道。
“若是為了財……,頭兒,你說會不會是千手神門的人幹的?”
展天義端碗把湯也喝了個幹凈,搖頭道:“手法不像,千手神門的人一向只盜財,不殺人。而這三起命案,殺人手法既狠且準,更像是殺手,或山賊強盜所為。”
楊勳皺眉,“若是山賊所為,那就更沒辦法追查啦。朝廷耗費多少兵力財力都沒辦法圍剿各地山賊,就咱們六扇門那點兒人手,怎麽可能?”
展天義托腮沈默片刻後,扯唇道:“山賊圍剿不歸咱們管,可是這個殺人犯,想抓他,也未必辦不到……,走吧,回縣衙。”
“哎等等,我得去趟茅廁。”楊勳捂著肚子急吼吼的跑後院去了。
時玥貓在角落裏,想走不敢走,怕到門口時讓人認出來,可又聽不見二人說話,此時見跑了一個,她覺得時機到了,準備趁機開溜。她低聲喊來夥計結賬,在交錢的時候,另一個夥計也被展天義叫了過去。
展天義一摸身上的錢袋,這才發現錢袋居然沒了。
那夥計瞧他這表情,頓時明白了,臉往下一沈,“怎麽?沒錢還敢出來混吃混喝啊?”
“不是,二位不要誤會,我是錢袋丟了,不過……”
“少找借口,要是沒錢,就報官!”
展天義一臉窘迫,滿臉通紅……
009抱大腿
這一幕正被時玥所見,暗自咬了嘴唇,哎呀,他的錢是我偷的,堂堂一個六扇門捕頭,吃飯沒錢付,太難堪了。
時玥朝身邊的夥計勾勾手,又塞了幾個銅錢給他,揚了揚下巴,“那個人的錢,我給他付了,別追究了。”
付了錢,時玥趁展天義被那夥計擋著,溜出了面館。
“我不會賒賬的,你放心……”
“少廢話!不賒賬就拿錢來!……”
“算了算了。”這時,另一個夥計過來,指著門口剛溜走的時玥,“不用收了,這桌的錢有人付了。”
展天義一怔,楊勳去了後院,誰會替他付賬呢?再說付賬就付賬,為什麽鬼鬼祟祟的?
展天義當即起身,拉住小二,“是何人替我付賬?”
“是個小乞丐。”
“乞丐?”展天義驀地想到前一夜救起的那一位,心下頓時起疑,拔腿追出面館。
時玥剛剛逃出險地,悠閑的晃食兒,忽然肩上一沈,回頭一看,嚇得魂兒差點兒沒了,這個陰魂不散的捕頭就在身後。
展天義一見是她,嘴角微微翹起,雖說昨晚天黑看不清,但大致的輪廓,他一眼就能辯出。“這麽巧?”
“呵呵呵呵呵……”時玥笑得直打嗝,“是啊是啊,有緣呀……”
展天義冷臉上,隱隱帶著幾分調笑,“為什麽要替我付賬?”
“呵,差爺,您這話說的……為什麽……”時玥眼珠一轉,“因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呀,要不是您,我就被那開黑店的做成包子啦。”
“就這麽簡單?”展天義說時順手在她胸口前一拉,錢袋被拉了出來,正是展天義的那個。
時玥一楞,暗自懊惱沒放好錢袋。
“這個是什麽?”展天義吊著錢袋在時玥眼前晃動。
“這個,這個是……”時玥向左右窺視一眼,此時不跑更待何時?“是你的,還你啦!”說罷撒腿就跑。
剛跑幾步,時玥就覺腳底下發虛,低頭一看,自己騰空了,跑了半天,只是原地捯飭腿。
展天義提著時玥的後脖領子,就像提著一只又蠢又萌的小奶貓,臉上的神色有幾分氣,又有幾分好笑,“你本事不小嘛,偷錢偷到我頭上啦?知道我是誰嗎?”
“你不就是捕快嗎?”
“那你還敢對我下手?”
“我……我也沒法子嘛。”時玥被人提在半空,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,害得她很尷尬,耷拉著半張眼皮,“差爺,你能不能先把我放下呀?”
展天義手一松,時玥重重的摔在地上,“哎呦……”一聲慘嚎,眼淚差點掉下來。
感覺眼睛上濕濕的,時玥有了主意,猝不及防的抱住了展天義的大腿,這舉動,倒把這位六扇門大捕頭嚇了一跳。
時玥抱著大腿,嚎啕大哭,“差爺呀!你放了我吧!我從小就被人販子拐,拐了替他們偷東西,一天不偷,他們就打我,打得我遍體鱗傷,血肉模糊呀……”又一頓嚎。
周圍圍觀的百姓不禁搖頭,“唉,真可憐呀。”
大庭廣眾之下,身上忽然多了個抱大腿的,往他褲子上又擦鼻涕又擦淚,還使勁兒的嚎,展天義堂堂六扇門捕頭,名揚天下,何時被人當猴兒似的這麽圍觀,“你,你……你給我松手!”
“我不松手!”時玥堅決的一聲,接著哭,“挨打受罵也就算了,到我十歲的時候,就連拐我的人都死了,剩下我一個人,我不想偷東西,想靠自己的雙手自食其力。於是,我擺攤 賣菜,可是,卻被惡霸驅趕,還搶了我的菜(現學現賣)。我給有錢人當下人,可又被主子逼迫,非要我……”
時玥說時握緊了衣領一臉哀怨,哭的那叫一個淒淒慘慘戚戚,“我堂堂一個男子漢,怎麽能和他……?因為我不肯,那主人就百般刁難,折磨夠了,把我趕了出來。”
旁邊有人聽著更是紛紛搖頭,有些眼窩淺的,已經潸然落淚。“哎,這世上可憐人真是多。”
“後來,我走投無路,本想一死了之,可上吊的時候繩子斷了,服藥的時候,藥是假的,投河的時候,又因為水性太好,在河裏游了一個時辰楞沒死了。最後無奈,就當了乞丐。可是……,這年頭,乞丐不好當啊,我已經三天沒吃飯啦。”時玥說著又在展天義的褲子上狠狠抹了一把鼻涕,“捕頭……您就念在我是不得已的份上,放了我吧,你的錢袋也還了你啦。”
“你先松開手!”展天義拉著時玥的胳膊往起提,時玥就是不起來。
“這位爺,他也怪可憐的,既然錢都還了,就把他放了吧。”周圍的百姓紛紛替淚人似的時玥說情。
“是啊,看那身子瘦的,一看就是從小餓到大。”
“對呀對呀。”
時玥緊緊抱著這只結實的大腿,哭得更厲害了。
“你先起來,……先起來!”說了半天,拽了半天,時玥就像狗皮膏藥,無論怎樣就是不起來,展天義左右環視,人是越來越多,他只覺得丟人,急道:“我不追究啦!你趕緊給我起來!”
“不追究啦?”時玥一聽,立刻不哭了。擡起頭看著展天義,“真的?”
展天義背手低頭,看她一臉的鼻涕花,感覺自己這褲子是要不得了。“想我不追究,就趕緊從我腿上起開!”
話音一落,時玥一躍而起,用袖子抹了把臉,一指展天義手裏的錢袋,“錢袋還你了,我走啦!後會無期!”
時玥轉身就跑,眨眼的功夫沒影了。
“哎~!……”展天義舉著手,本想對她說教幾句,再給他些銀錢,可沒想這小子跑的忒快,只張了張嘴,人沒了。“跑得還真快。”
罷了!小小毛賊,下次別再讓我碰上你!
楊勳這時候從散開的人群中擠過來,指著滿臉淚痕的百姓,“頭兒,您怎麽在這兒呢?這些人……,什麽事兒啊?”
“沒事,抓了個小偷而已。”展天義掂了掂手裏的錢袋,與被偷時的分量相差無多,便揣進懷裏,“我們走。”
010黑吃黑的小子
逃離展天義的魔爪,時玥不禁感慨,老鼠不好當啊,尤其是當這種並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老鼠,更是心裏沒底。
……不過,話說回來,我跑步的速度,好像有所提升啊。
在經歷了驚險之後,時玥準備回客棧睡一會兒去,在走進客棧的時候,她腳下頓了一下,感覺身後好像有人跟著。她猛的回頭看,身後並沒有可疑之人。
難道是我的幻覺?
時玥往前走了幾步,再次突然回頭,確認沒人跟著之後,噠噠幾步跑上樓。
在睡覺前,她將龍胖子和他跟班的兩個錢袋,一個放在枕頭底下,一個塞進襪子裏,放的妥妥的之後,這才安穩的倒在床上睡著了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客房的門忽然開出一條縫,開門的聲音微弱的幾乎聽不見。一個身著布衣,頭上束發,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的俊臉兒小夥子從門縫裏探進個腦袋,看見床上的時玥睡得好像死豬,便順著那門縫側身進來。
來到時玥床頭,小夥子先在她身上掃了一遍,然後就看見在枕頭下,有根拉繩露在外頭,小夥兒伸手輕輕一拉,半點動靜沒響,錢袋跟著掉了出來,小夥兒手腕一抖,錢袋到手,掂了掂,分量挺足,然後揣進懷裏,沖床上仍然熟睡的時玥一擠眼睛,“對不住啦兄弟,財不露白,下次一定要記住。”說罷,他轉身跑了。
門“嘎達”一聲關了,過了一會兒,時玥睜開眼睛,坐起來看一眼窗外已經黑沈的天空,從懷裏掏出幾錠銀子,在手裏一掂。“哼~!幸虧我早有準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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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展天義從衙門出來,回館驛休息。
脫去衣物,將腰上的錢袋取下,隨手扔於桌上,帶出一聲響。
隨著這聲響,展天義眉頭一動,這聲音不對,不像銀錢落桌的聲音。
展天義伸手將那錢袋拿起,打開一看,頓時氣得緊咬後牙,他隨手將裏邊的東西倒了一桌子,其中竟是些石頭塊和花生核桃。
展天義閉了眼睛,深深運氣,“這個狡猾的東西!別讓我再逮著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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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一大早,時玥琢磨著要不要換個沒有展天義的地方生活,出門兒想雇輛馬車,走到半路,忽然發現腰間多出一只手來。時玥立刻警覺,伸手一抓,使勁一捏。
“哎呀呀呀呀……,好漢饒命,好漢饒命。”
時玥活捉一賊,正是昨晚上溜進她房裏偷錢袋的小賊。她認得出來,這小子長得還挺好看挺帥,就是一臉的潑皮相,大概是江湖上混久了的後遺癥。
時玥松開手,叉腰道:“你這家夥,昨晚上偷了一包花生核桃,討個彩頭也就罷了,還要來偷?你知道我是誰嗎?敢來偷我?”
那小子雖然比時玥高點兒,但也是個瘦猴兒,再加上時玥臉上一對非常霸氣的黑眉,並不敢與她當街叫板。面對時玥,委屈巴拉的,“我……再也不敢了,救兄弟念在咱們同是一道的份兒上,就饒了我吧。”
“你知道我們是一路的?”時玥怔了一下。
“嗯,那條子拿你的時候,我就在旁邊巷子裏,看見了。”
時玥這氣,“喝!年紀不大,胃口倒不小,黑吃黑呀。”
小賊五官擰著,“求兄弟把我當個屁,給放了吧。”
時玥翻了一眼,“拿你當屁,這倒不難,至於放了你嘛……,誰知道你還會不會有下次。”
“不會不會,絕對不會。”小賊的頭搖的好像撥浪鼓一樣,“我也看出來了,兄弟雖是年紀不大,可手上的活兒,比我厲害的多。”
“知道就好。”時玥斜眼打量小賊,見這小子雖然瘦了點兒,但再怎麽說也是個男的,力氣上比她占優勢,若是能收個聽話的小弟,是不是以後行走江湖會方便一點呢?想到這兒,她故作淡然道:“你叫什麽呀?跟誰手下混的?”
“我叫羅武,無門無派……”羅武哼哼唧唧道:“前兩天還想投奔千手神門來著,可是,還沒等籌夠盤纏,就聽說神門被條子給端了窩。”
時玥眨眨眼,“這麽說,你想進千手神門啦?”
“想進又能怎麽樣?現在連門派都沒了,還怎麽進?”
“那也未必。”時玥順嘴溜了一句。
羅武聞言一怔,看著時玥,上下打量,然後恍然間兩手狠狠一拍,“哎呀,我早就該想到了,有這樣伸手的,來頭一定不小,你是千手……”
“行了,千手神門已經被官府滅了,你就別多想了。”時玥見這小子一驚一乍的,回頭再在街上喊起來,惹了是非,於是打斷他,轉身跑了。
羅武好不容易看見同道高手,哪肯輕易放手,跟在時玥身後,一路尾隨,“兄弟,你叫什麽呀?你是不是神門的人啊?”
“我不是!”
“你一定是,你就告訴我吧……”
被羅武這小子煩的厲害了,時玥猛的回頭,逼視著他,“我可警告你,別再跟著我,不然,我就報官。”
這警告,還真管用,羅武再也不跟著她了。
時玥也不知是什麽心情,本來想收個小弟,可是無奈自己身份見不得光,若羅武說謊,其實是那捕頭派來套她話的,那她豈不是自投羅網?
時玥在外面晃了一圈兒,打聽了雇傭馬車的價格,又置辦了衣物,食物和生活用品,順便還買了點蒙汗藥,用以防身,打算次日清早出發,換個沒有那煩人捕頭的小地方過安定生活。
這天,時玥睡得很早,趕路是要養足精神的。可睡到剛剛宵禁的時辰,她再次聽到門上異動,自從她穿越以來,自己伸手敏捷,跑步飛快,就連聽力也比從前強了不止十倍百倍,只要不是太困,夜裏有點兒聲兒,她就能醒。
時玥剛起身,羅武便從門縫裏溜了進來。進來看見時玥已翻身下地,他並沒有意外,輕輕關了房門,一臉討好地來到時玥面前。
011掌門神通
看著這小子一臉壞笑,時玥滿臉狐疑,“你怎麽又來啦?你要幹什麽?”
羅武嬉皮笑臉道:“兄弟,我知道白天你不肯答應帶我進神門,是怕路上人多眼雜,聽了去。現在,夜黑風高,門窗緊閉,絕對不會有人聽見的。”
聞言,時玥才明白他的用意,翻了個白眼,“去去去去!一邊去!什麽亂七八糟的?你趕緊離開,要不然,我可喊人啦!”
“你真不是嗎?”
“當然不是,都跟你說過了,千手神門已經被滅了。”時玥不耐煩的背過身去。
羅武原本興奮的臉上,頓時沒了神采,默默耷拉了頭,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,卻見床鋪上,被褥下,隱隱透出些許亮光。光色雖微,可在這沒點燈的屋子裏,還是會被人發現。
時玥順著他的眼神回頭,一眼看見了那個光點,立刻撲了過去,雙手緊緊捂住。
這戒指真麻煩,塞在被褥下都能被發現。
羅武眼珠一動,眉頭頓時擰到了一起,兩步跑到床前,伸手到被褥下,硬從裏面將那綠指環從時玥的指頭縫裏摳出來。
“你快還給我!”時玥想把指環搶回來,可被羅武閃身躲開。
羅武將指環舉在眼前端詳半晌,眼睛越睜越大。“這,這……這不是千手神門,傳說中的掌門指環?”
“不是!”時玥當即否認。
“這就是!我雖然沒見過,但是,凡同道中人都知道,千手神門的掌門指環,是萬中無一,世間僅有。它通體翠綠似玉非玉,白日與玉石無異,夜裏卻光亮無比。這一定就是千手神門的掌門指環。”羅武握著指環,忽然怒視時玥。
看這表情,充滿殺氣,這個場面出乎了時玥的意料。
他為什麽這麽看著我?
沒等她想明白,羅武,忽的朝她撲了過來,將她壓倒在地,雙手勒住她的脖子,呲牙咧嘴地質問,“說!你是不是把掌門給殺啦?!”
忽然被人勒住了脖子,這力道不大,可羅武此舉沒把她掐死,卻差點兒把她嚇死。她拼命與羅武抵抗,雙腿擡起,在他小腹的位置卯足了力氣踢下去,羅武被狠狠踢翻在地。
時玥雙手撐起身子,氣哼哼的瞪著羅武,喘著粗氣,“你神經病啊你!咳咳咳……,快被你掐死了。”
羅武捂著肚子,還是一臉殺氣,“你殺了我最最崇拜的掌門,我跟你拼命!”
說時羅武又要往上撲,時玥情急,大聲呼道:“我就是掌門!”
羅武半撅著屁股,僵住了,看著時玥滿眼不可置信,“你,你是掌門?”
時玥站起身,挺直了腰桿,“正是。”
羅武摳了摳後腦勺,“這怎麽可能,千手神門的掌門,怎麽會這麽年輕?”
時玥拍打胸口,坐到床上,“哎,是老掌門在六扇門去圍剿之時,將掌門指環傳給我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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